钟情种子
时间:2023-12-06 15:31:20 来源:农民文摘 作者: 字号:【

  喜欢繁体字“种”的写法——“禾”加“重”,禾之能重(重复)者,为“種”。这个字,是否隐含着这样的金玉之言:一粒麦子,若不落在地里死去,仍旧是一粒;若落在地里死了,就结出许多籽粒来。

  单位聘请的园丁是一位地道的“庄稼把式”。那天,他在春阳下撒播油菜花籽,边播种边自语:“有钱买种,无钱买苗哇!”我好奇地问为什么。他回答说:“从种到苗,不光要看老天爷的脸色,还要看土地爷的脸色,更要看种子的心劲儿大小。”我恍然大悟。仿佛是要印证他的话,我仔细点数了格桑花、旱金莲、虞美人的种子,在花盆里播下。若干天后,有嫩芽破土,再数那稀稀拉拉的小苗时,忍不住服膺地一再点头,果真被那位老园丁言中了呀。

  种子,是个神圣的词。非籽粒中之特别卓异者、幸运者不可以成为种子。傲慢的忽略,如影随形地跟定每一颗可能成为种子的籽粒。土地的呼唤再急切,也抵不过亿万个焦灼的味蕾对它念诵的魔咒。

  季羡林先生写的《清塘荷韵》让人百读不厌。他朝燕园的池塘里投下五六颗洪湖莲子,但那莲子狠心地辜负了他。两年了,他已将心交付绝望。可到了第三年,忽见水面浮起伶仃的几片荷叶;第四年,那荷叶惊人地扩展蔓延,且开出了绝不同于燕园其他荷花的“红艳耀目”的、“16个复瓣”的荷花!面对朋友“季荷”的赐名,老先生的欣悦是不可言喻的。“难道我这个人将以荷而传吗?”他如是问。我知道,这问中是满满的自得、满满的自矜。

  想那洪湖莲子,究竟是怀抱了怎样一个不死的愿望,方能在沉寂了1000多个日子之后慢慢醒来?它定然于小小的心中,藏匿了一颗暖暖的太阳,自我照耀着,在黑色的淤泥中执着泅渡,不挣脱,不甘休。

  埋没,是一个让种子们欢呼雀跃的词吧?太多的生命惊悚地拒斥着黄土,唯有种子,相思般地苦念着泥土。

  (张丽钧)

  摘自《品读》

责任编辑: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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