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两款新冠病毒灭活疫苗获得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许可,启动一二期合并临床试验,成为最先获得临床研究批件的采用灭活技术路线的新冠病毒疫苗;此前,军事科学院军事医学研究院研发的腺病毒载体疫苗,已获批开展临床试验……
新冠肺炎疫情全球大流行,疫苗研发走到了哪一步?为什么说只有疫苗问世,防控才能真正收官?带着一系列焦点问题,记者专访了我国治疗性疫苗研究开拓者、中国工程院院士闻玉梅。
记者:在人类与传染性疾病的交战史中,疫苗起到了哪些作用?
闻玉梅:疫苗是消灭传染病被证明有效、也相对经济的一种方法。最典型的例子是种痘消灭天花,这是人类消灭传染病的一个典范,可以说天花是全球范围内人类消灭的唯一一种疾病,手段就是疫苗。近年来,从埃博拉病毒到中东呼吸综合征,疫苗研发都是新型病毒的防治中必不可少的环节。
记者:为何我们要尽快研发疫苗?如果疫苗研发出来的时候,疫情已经得到控制,那疫苗还有用吗?
闻玉梅:对急性传染病预防而言,大家可能认为疫苗近乎“马后炮”,但其实并非如此。具体到这次的新冠肺炎疫情,一方面,即使疫情趋缓,如果没有疫苗作保障,潜在风险还是难以充分抑制;另一方面,新冠病毒在流行期过后也很可能长期存在,有时候还会突然出现致病性强的类型,这就提醒我们,制备疫苗的经验与技术储备非常宝贵,对未来防疫也极其重要。
记者:官方消息显示,疫苗研发目前有5条技术路线同步推进:灭活疫苗、基因工程重组亚单位疫苗、腺病毒载体疫苗、核酸疫苗、减毒流感病毒载体疫苗。这些疫苗路线有什么区别?
闻玉梅:灭活疫苗的关键是选择病毒的适合毒株扩增并灭活。我国用这项技术已经研发出很多疫苗,非常成熟。生产出的灭活疫苗其实是一个完整的病毒,相当于把病毒杀死后注入人体,“诱骗”我们的身体产生抗体。
第二种是基因工程重组亚单位疫苗,即将病毒某一个蛋白的基因重组表达制成疫苗,目前各国科学家普遍选择新冠病毒表面的S蛋白为重组蛋白,这是冠状病毒“王冠”刺突的部分,研究人员的共识是,它是决定病毒入侵细胞的关键性蛋白。
第三种是核酸疫苗,分为DNA疫苗和RNA疫苗两种,两种技术各有优缺点。DNA疫苗已经有20多年的研发史,其机理是将编码抗原蛋白的DNA片段导入人体,人体可由此“加工”产生相应蛋白而产生抗体。这一技术在国内已用于制备动物疫苗。
RNA疫苗是近五六年研发的一种新技术,它可以在体外合成,但是需要优质原料及高超的合成技术。因为RNA很容易降解,需要有包裹在RNA外面的组分予以保护,才可以有效地进入机体,可通俗理解为“半成品合成疫苗”。
此外,非常时期研发疫苗,还可利用已有品种,例如通过在流感疫苗上加上一个新冠病毒的S蛋白表达,形成新疫苗。
记者:我们距离用上疫苗还有多久?
闻玉梅:疫苗研发,快是一个方面,效果和安全可能是更重要的。单单在小鼠体内起效是不够的,还要在高等动物如猴子乃至人体内测试其安全性,这就需要很多环节,毕竟人和实验动物的生理区别很大。
从做成一种候选疫苗,到真正成为可推广大范围使用的疫苗,时间是短不了的。世界卫生组织说需要18个月才能拿出合适的疫苗,不是随便讲的。疫苗和药完全不一样,疫苗是给普通人用的,药是给特定患者用的。测试新药可以先找几十人试试看,临床三期做个两三百人就够了。但疫苗的临床试验,往往要动用几千人,需要慎之又慎。
记者:怎么看待很多情况下急性传染病的疫苗研发很难坚持下来?
闻玉梅:如果没有政府重视和支持,仅凭市场机制,急性的、突发的传染病疫苗实在很难搞出来,这不只是中国的问题,国际大制药公司也不愿在这上面费力。希望今后政府能够建立起一套完善的协调机制,遇到传染病暴发的紧急情况,科研界和企业界可以有效联动,持续参与。进一步说,我们应该考虑建立国家疫苗储备机制,不限于实物疫苗的初编,更重要的是技术储备,这就要有可靠的研发能力作支撑。这样的能力哪里来?来自我们科研规划的前瞻性。
(周 琳)
摘自《半月谈》
互联网新闻信息服务许可证10120170062
京公网安备 11010802021749号 京ICP备14010675号-1
中国农村杂志社唯一官网 版权所有 仿冒必究 转载请注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