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智能手机上划拉两下，三五分钟的零碎时间就无声无息地消逝了。不过，如今在法国格勒诺布尔市，人们有另一种更充实的方法，来填满生活中这些不起眼的时间缝隙。

　　去市政厅等待办事或去图书馆排队还书的间隙，人们可以找到一台颜色橙黑相间、看起来像是火箭一般的圆筒形机器。这是一台“故事自动贩卖机”。按下按钮，灯光闪烁，然后任何人都可以像在自动贩卖机旁等待零食被吐出来一样，期待一份免费的短篇文学作品被徐徐打印出来。

　　机器的细节设计很人性化：可选的按钮“1、3、5”，代表着阅读每篇故事所需的分钟数;打印故事的纸张是循环利用纸、细细长长的就像是超市购物小票一般，可以被轻松地放进钱包和口袋。

　　2015年10月，故事贩卖机出现在了格勒诺布尔市的市政厅、火车站、图书馆、游客中心等场所。这些机器由出版创业公司Short Edition研发。

　　2013年，Short Edition的联合创始人兼负责人克里斯托夫和伙伴昆汀在一台卖巧克力棒和饮料的自动贩卖机前，第一次在脑中闪过了要发明这样一台机器的念头。“我们应该用高质量的流行文学来占据人们无所事事的时刻，自动贩卖机也可以卖点精神零食。”克里斯托夫说。

　　Short Edition原本设想的商业模式，是希望这些机器被商业公司以每月500欧元的价格租用。不过在格勒诺布尔市市长埃里克·皮尔乐的支持下，市议会和地方政府出资买下了8台机器，放在了市中心。

　　这些机器出现在市中心的第一个月内，就打印出了近一万个故事。每次人们取到这些小故事，都有一种强烈的新鲜感，因为他们不会知道，这次拿到了什么。诗歌?随笔?奇怪的创想?也可能会是惊悚的小片段。渐渐地，“故事贩卖机”也有了自己的粉丝，比如格勒诺布尔火车站的工作人员发现，有个男生每周都过来候车大厅两次，但从不坐车，原来他是专门来取几篇小故事看的。现在，已经有不少的游客慕名而来，特意找到这种机器合影。有情怀的旅人还会取上几张小故事，将它们和自己在法国旅游的照片存放在一起，这便是一段独一无二的旅行回忆。

　　国际上的反应更让克里斯托夫和昆汀感到震惊。一位澳大利亚的咖啡馆店主，在法国旅行时用了一次故事贩卖机，一下子就对这部机器着迷了。回到澳洲后，他马上到官网订了一台，放到自己的咖啡店里，想让他店里的顾客，也感受一下遇见惊喜的感觉。

　　Short Edition办公室的地图上，贴着一颗颗银色的小星星标志：哪里有关于“故事自动贩卖机”的媒体报道出现，他们就往地图上贴一颗星星。巴西、土耳其、澳大利亚、德国、韩国……超过38个国家的媒体刊发了230篇关于“故事自动贩卖机”的文章。

　　“书写的文字并没有死。”这是克里斯托夫运营“故事贩卖机”后的感受。在他看来，恰恰是因为智能手机已经深度地融入人们的生活，才使得“故事贩卖机”受到如此追捧。“纸张的承载形式给人们提供了一个逃离手机屏幕的机会。”

　　故事贩卖机的受益者不仅是读者，它还有力地鼓励着故事的创作者们。

　　法国可以说是一个“作家之国”。调查公司IFOP2013年的一项调查发现，17%的法国人曾写过一篇或多篇文字手稿，但大多数未获发表。克里斯托夫开创Short Edition公司，为的就是给业余作家提供一个免费出版平台。目前，Short Edition的网站和App上已经发布了近万篇业余作者创作的故事，公司鼓励读者在看到喜欢的小故事时，就来给那些“无名作家”投上一票。以前，这些被选出的故事，会被推荐给大出版公司，出版电子书、有声读物或者纸质书籍。而现在，它们有了“故事贩卖机”这一新渠道。10%的“故事贩卖机”租金会返回给作者，这一报酬与法国图书的版税标准相当。

　　远在突尼斯的一所高中、澳大利亚的一个节庆活动、美国的一家连锁超市和英国的一家连锁加油站也已经向克里斯托夫发来订单要求。一位有影响力的好莱坞导演正与Short Edition公司商量着开发美国版本的机器，“想象一下每个星巴克都有一台故事贩卖机吧。”克里斯托夫的心中已经有了未来的图景。

　　(陈    婧)

　　摘自《中国青年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