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很多农村地区，一方面村民对村级事务参与积极性不高，不能充分发挥乡村振兴中农民的主体作用，另一方面传统的乡村治理方法收效甚微，乡村治理缺乏行之有效的抓手。四川省丹棱县万年村建设“德道超市”，采用积分制助推乡村治理，不仅增强了基层党组织的凝聚力，还激发了群众的主体作用，培育了文明乡风。

　　一、万年村“道德超市”积分制实践特点

　　万年村位于四川省丹棱县张场镇西北部，幅员面积7.14平方公里，共有4个村民小组255户836人，党员33人，耕地面积1100亩，林地面积8136亩，主要以核桃、茶叶、脆红李种植为主，是眉山市4个省级贫困村之一，全村建档立卡贫困人口33户97人，2016年底，在全省率先完成了村摘帽、户脱贫。2019年5月，通过前期外出学习，村民集体讨论，万年村试点运行“道德超市”积分制，村民的积分换取积分卡，积分卡可以在“道德超市”兑换日常生活用品。万年村的积分制主要有如下特点。

　　(一)积分制运行透明

　　在村“两委”的领导下，万年村建立了“道德超市”，形成了《万年村乡风文明“道德超市”实施细则》《万年村乡风文明“道德超市”积分获取细则》，并召开村民大会讨论通过，实施过程中成立了以第一书记、驻村干部、村组干部、村民代表为成员的乡风文明“道德超市”工作组，建立“积分发放登记台账”和“积分兑换台账”，工作组负责在台账上详细记录每个村民的积分情况和积分兑换情况，村民随时可查，每周张榜公布积分排行榜，接受群众监督。

　　(二)积分内容涵盖广泛

　　万年村“道德超市”积分制按照“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分5大类15个小类24个积分项，村民根据积分细则获取道德积分，1分等值2元人民币。截至2020年6月，全村共积分2905分，村民在“道德超市”兑换积分2880分。

　　(三)区分主体设置积分

　　万年村的积分设置以加分项为主，同时也设置减分项。总体上分为党员“奉献积分”和村民“道德积分”，党员“奉献积分”主要用于借阅党建书籍，而村民“道德积分”可以兑换商品。对不同主体设置了最低积分，一是针对村组干部、党员设置 “全村党员每年活动参与类积分不得低于20分”。二是针对巩固脱贫攻坚成果的建档立卡贫困户，规定“需要积极配合全村各项工作，全年积分不得低于30分”。体现出了积分制的激励与约束作用。

　　二、“道德超市”积分制实施效果

　　从万年村的实践看，积分制提高了乡村治理效能，既降低了村干部的管理成本，还提高了村民参与乡村治理的积极性。

　　(一)基层党组织的凝聚力增强

　　万年村“道德超市”积分制运行公开透明，村民对村“两委”的信服度提高。对村组干部、党员设置“奉献积分”，充分发挥了基层干部、党员的模范带头作用。村支部书记任清元率先进行核桃品种改良，示范带动村里产业发展;2019年夏季恰逢非洲猪瘟高发期，四组组长文金令带头建起疫病防控隔离带，看到村组干部的示范带动，村民自觉地向村组干部看齐，纷纷行动起来。第一书记刘强介绍，以前村庄集体活动很难召集村民，自从将参加村庄事务、公益事业和建言献策作为积分项后，村民参与乡村治理的积极性提高。

　　(二)群众主体作用被激发

　　广大农民群众是实施乡村振兴的主体，只有调动农民的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才能汇聚乡村振兴的磅礴之力。以前万年村的茶山上随处可见丢弃的农药废弃包装，万年村将“收集农药瓶10个积1分，20个农药袋积1分”作为积分内容，老百姓收集废弃农药瓶、袋的积极性被激发，也养成了不乱丢弃有害垃圾的习惯，现在的万年村很难看到废弃农药包装。通过实施积分制，老百姓对垃圾分类的意识提高，对哪些是有害垃圾、可回收垃圾等，有了更清醒的认识，现在看到公共区域零星的垃圾，村民们还会主动捡起。由于给建档立卡贫困户规定了最低积分，贫困户发展产业巩固脱贫成果的主动性得到提高，2020年村里安排年收入低于5000元的贫困户参加每月的村庄清洁行动，并给予80元/天的补助，他们参加村庄公益事务的热情也被调动起来。

　　(三)文明乡风得到培育

　　乡村振兴不仅要塑“形”，还要铸“魂”，文明乡风就是乡村振兴之魂。通过“道德超市”积分制，树立了道德榜样，文明之风得到弘扬，不文明行为受到约束。2019年6月22日，村民张淑容在拾到邻村村民丢失的钱包后，立即联系失主归还，让她一跃成为了当月道德超市的“积分榜领跑王”。第一书记刘强介绍，今年4月一村民将没有熄灭的烟头丢在路边，引燃了枯草和秸秆，“道德超市”工作组得知后扣减了该村民20分，被扣分后，该村民自感脸上无光，主动写了检讨书，并自愿宣传防火政策，做义务防火监督员。

　　三、乡村治理中运用积分制的思考

　　积分制源于基层创造，是当前乡村治理的有效抓手。为提高积分制的应用效果，还要注意几个问题。

　　(一)积分制要坚持问题导向

　　每个村庄的经济发展水平、社会基本情况不同，所面临的矛盾问题也不同。积分制运用要因地制宜，不可生搬硬套、简单的“拿来主义”，更不可贪大求全、积分项目过多，一是老百姓不好记，什么都能积分，反而会降低积分的管理效果，二是数据记录量大，又造成治理成本增加。要从村庄的实际情况出发，特别是要突出问题导向。从万年村的实践看，生态宜居类积分最多，占村民总积分的近八成，在改善村庄环境方面的效果最突出。积分制运用要循序渐进，从当前阶段群众反映的突出问题出发，积分项设置中采用能量化，群众易接受、能达到的项目，逐步拓展积分领域，适时调整积分项目。

　　(二)积分全过程要公开公正

　　要坚持基层党组织的领导，充分听取广大村民的意见，让群众参与到从积分制定、实施到结果运用的全过程。在积分制运行中，要充分发挥老教师、老干部、老党员等“新乡贤”的作用，让村民议事会、红白理事会、道德评议团等主体全程参与到监督中。积分结果要公平公正，不宜将农民群众享受的普惠政策纳入奖励范围，积分兑换既可以是物质奖励，也可以是精神鼓励，有条件的村庄可以拓展积分结果运用，比如将积分结果与贷款额度、集体分红等挂钩。

　　(三)探索积分制长效机制

　　积分制在企业绩效管理、教育管理、党员管理等很多行业和领域都有应用，比如在公司绩效管理中，将员工的能力和表现通过加减分的方式科学量化，定期不定期地用积分兑现员工多样化需求，向积分高的员工倾斜，调动员工积极性，促进企业快速发展。积分制应用在乡村治理中还是一种新事物，首先，要鼓励基层大胆尝试，探索出可复制、可推广的农村积分制模式。其次，要注意与其他行业或领域的差异，公司员工在一定时间阶段内的目标基本是一致的，而农村社会，每个家庭的基本情况、发展目标千差万别，积分制应用要先从农民普遍关心的问题出发，如环境卫生等。最后，积分制实施要有一定的物质保障，特别是对那些村集体经济薄弱的村庄，要多渠道筹集资金，在资金使用中也要注意合规性。

　　(作者单位：农业农村部农村经济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