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又到一年麦收时。田野金黄,麦浪飘香。联合收割机在麦田里穿梭,乡亲们蹲在地头聊着收成,笑意写在脸庞……如今,看着乡亲们麦收的情景,我的思绪仿佛插上了翅膀,飞回到四十多年前的故乡,那一幅幅热火朝天、龙口夺食的忙碌场景便会浮现在眼前。
俗话说,“麦到小满日夜黄”。小满过后,气温日渐升高,麦子也一天黄似一天,其时磨镰刀、编草绳、碾场子,是农家麦收前固有的准备工序。磨镰刀,虽然农家人人可为,却是个技术活儿,谁家爷们的手艺好,找上门的肯定不会少。
我的父亲是生产队长,被乡邻们誉为磨刀“好把式”,每年麦收那几天我家院落里总会“门庭若市”忙碌不停。开始磨镰刀时,父亲跨坐在板凳上,板凳顶头固定有磨刀石,右手拿起镰刀杆,左手按着放在磨刀石上的镰刀背,朝上面洒些水,便弓腰霍霍地磨起来,期间还不时停下来,拿拇指肚试试刀刃,看是否磨得完好,直到镰刀被磨得锃亮锋利才满意地放下,再磨另一把。
妇女们在家也不会闲着,她们要紧锣密鼓地进行编“约”(捆麦子的绳子),供收麦时捆麦子,方便往回挑担。编“约”大多用的是上年秋后备存的谷秆,方法是取出谷秆,洒上热水浸泡,一般过夜后谷秆便有了韧性,然后一把把取出,根对梢梢对根地扭结实。
农谚有“小满赶天,芒种赶刻”“芒种忙,麦子黄,好似龙口去夺粮”之说。麦收季节,赤日炎炎,几天热风吹过,麦子说熟就熟,地里一片金黄。
拂晓时分,沐浴着清凉的晨风,大队人马早已浩浩荡荡奔赴“战位”,在麦田里排开了“长蛇阵”。割麦时大家左手握麦,右手持镰,弓腰低首,一镰一把,争先恐后往前冲,生怕自己掉了队;静寂的麦田里,只听见一阵紧似一阵“嚓嚓嚓”的镰刀声。不一会儿,麦子已然铺满了半地。此时,便该捆麦的社员上场了,捆麦也是个技术活儿,须得有经验的老把式来干,不然,挑起来便会打滑散落一地。待至日上三竿,收获的一捆捆麦子,无论肩担车拉急匆匆地就运回了打麦场。
当收获回来的一捆捆麦子在场上堆成高高的麦垛时,乘着天气晴好,碾轧脱粒打场便开始了。其实,打场更是个技术活,没有经年累月的实践锻炼,干起来很难得心应手。打场一般要经过摊场、晒场、碾场、翻场、扬场等工序。比如,往场上摊麦子时要用木叉将成捆的麦子一一挑开摊晒,薄厚要求均匀,中间隔一会儿还要上下交替着翻麦秆,让下面的麦穗都能晒干,麦粒才能碾下来。碾场时放磙的人需要站在偏中间的位置,手里拽着一条长长的缰绳,让牲口拉着石磙围着放磙的人转圈子。转圈时,放磙的人沿圆周方向慢慢移动自己的站位,或通过拉长或放短缰绳来控制牲口的运动范围……就这样一圈套一圈重叠着碾轧铺在场上的麦子。
一般碾轧需要两三个小时,赶到后半晌就要起场归堆了。所谓起场,就是把碾过的麦秸秆用木杈抖擞着挑到一边,再用木筢搂出穗秆,然后用木锨和扫帚把脱粒的麦子推扫成一堆,等到风力合适时扬场,把麦子中混杂着的麦芒、碎屑等杂物去除。一般傍晚时分,有微风吹起,大伙就赶紧抄起家伙扬场。只见他们头戴草帽,手握木锨,瞅准风向,从老堆上铲起一锨,“哗”的一声扬向空中,这时,麦壳杂物会随风飘至一旁,而沉甸甸的麦粒则划过一条美丽的弧线徐徐洒落在麦堆上,与麦壳散落得界别分明。
扬场的人需要休息喝水解渴,早早等在场边的大姑娘小媳妇们,则赶紧忙着敞口袋装麦子,然后大伙一齐动手,肩扛车拉将一袋袋麦子运回归仓入库,一场麦总算顺利打完。
如今,虽然过去那种拿镰割麦、打场晒粮的场面很难再现,我也看不到父亲扬场的潇洒,望不见母亲掠麦子的自如,可是,那些关于父母,关于乡亲,关于麦子……简单而幸福的时光,却永远定格在我心中,成为温馨的记忆!
(作者单位: 山西省阳城县农机服务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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