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疫情,我们一家三口留京过年。虽不能和父母在一起,略有遗憾,但走亲访友,共话桑麻,亦有不少收获。
大年初三,我和爱人带着5岁的女儿如约来到小姨家。
她住的地儿,离天坛不远,正是老北京的胡同里,横七竖八的小巷跟迷宫一样,一不留神就走错。大杂院里分布着好几间不规则合租的平房,一般是每户一间。每次来这儿我都会仔细琢磨路边的风景:豆腐坊、粮站、熟食店、大树……甚至头上飞过的小鸟我都认为与众不同,因为他们更有生活的气息和温度。正如《我与地坛》里所述:在人口密集的城市里,有这样一个宁静的去处,像是上帝的苦心安排。
身兼双职乐观坚强的小姨
“快来屋里。”小姨边炒菜边招呼。
“怎么又换地方了?啥时候搬过来的?”我忍不住问。
“之前那个人家不租了,刚搬过来没多久。”小姨总是快人快语,“一年换了3个地方。”
屋子大概18个平方米,分内外两间,里屋最里面是一张双人床和衣柜,最外面是一张单人床。两床之间是饭桌、电视和茶几。外屋是洗衣机、冰箱、灶台、热水器、洗手盆。这几乎是他们生活的全部。
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我思绪万千。
小姨今年48岁,来北京打工5年了。这5年,她一直干着两份活。上午七点到下午四点在附近一家快捷酒店收拾房间,完事儿再赶到附近一家快餐店做小时工,再工作六七个小时,一个月下来能挣个大几千块。这样的收入,跟老家的大部分工资相比都不算少。
然而,她还得没日没夜地这样拼,因为两个儿子相差五岁,老大刚工作,老二还在上大学,用老家的话说,就是“还没有完成任务”,买房子、娶媳妇等,为了这些幸福的烦恼,她不得不干两份工作。但是我很少看到她抱怨,日子再难,她总是把悲观消极的情绪隐藏起来,坚强乐观地面对生活。
特立独行的姨父
姨父的故事很多,三天三夜都讲不完。他爱犟嘴抬杠,很少人云亦云,别人说一,他总要说二,讲出自己的道理,经常让人哭笑不得,无言以对;他老喝酒,老家人送外号“不倒翁”;最重要的是,虽然他只是小学文化,但博学多识,精明能干,总能用最简单的话讲出最深的道理,这一点,认识他的人大都不会否认。
他之前在老家干过厨师,后来做塑钢铝合金生意,据说没怎么学,看了两天就回去自己干了。其实他做塑钢铝合金没少挣钱,但不少是死账、呆账,因为资金链出现问题,才来北京闯,在顺丰一干就是十来年。
这次我最大的发现是他把烟和酒都戒了。
吃饭期间,我们多次“引诱”他,但是他从始至终坚持原则,让人很佩服。
“你就是把中华烟和茅台酒放在眼前,我都不沾。”姨父说,因为体检查出来“三高”,所以才戒烟戒酒。
吃饭的间隙,看见我们数落孩子,姨父忍不住说:“你们应该看看《动物世界》。你不让孩子干这干那,岂不是束缚了他的本性,毁灭了他的想象力,剪掉了他的翅膀?”听了他的话,我们无言以对,深受启发。
设计师和“顽主”
小姨的老大今年24岁,从内蒙古科技大学毕业后就在北京一家设计公司。他诚恳善良,踏实勤奋,高中学了画画,通过艺术生的渠道顺利考上大学,虽然不是“985”“211”,但对于老家普通的农家子弟来说,也很难得。
我要感谢这个踏实靠谱的弟弟。每次见面,他总是不厌其烦地笑着陪我女儿玩,这种耐心,多次让我感到汗颜,难怪孩子在家里时不时提出要跟他视频。他的成长让我坚信,努力并且善良的孩子,运气不会太差。
老二今年19岁,在长沙理工大学上大二。从小我们就了解他,脑子聪明,但打架、打游戏、偷烟,这些事没少干。北京话儿里的“顽主”,放他身上也许合适。
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他七八岁的时候来北京,在天安门玩的时候跟父母走丢了,站岗放哨的民警问他是哪里人,他居然用老家的话说出我们村里的名字,让人哭笑不得,幸运的是,在警察的帮助下,最后顺利找到父母。“现在他去果多美打工了,卖水果,挣个零花钱。”姨父常用“自食其力”教导我们。
小姨和姨父,用辛勤的双手供出了两个大学生。在别人眼里,可能这不算什么。但在老家,我明白这背后的付出有多少。
这顿饭虽然不是山珍海味,但是我吃得很香。因为收获满满。从小姨的身上,我看到了乐观和坚强;从姨父的眼睛里,我发现了睿智和担当;从老大的话语里,我听到了努力和善良;从老二的调皮中,我嗅到了聪慧和希望。
18平方米的屋子,虽然不大,但在我看来,这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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