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省肃南裕固族自治县是祁连山南麓的一个牧业县，养羊是当地农牧民的主要经济来源。但这里是海拔高、日光照射强烈、风沙大、雨雪集中的寒冷山区，又加上粗犷的放牧方式造成羊毛品质不好，直接影响了农牧民的收入。半年前这里出了件新奇事，有人给羊穿上衣服了!

　　有群众嘀咕，人都穿不好，羊还穿上了，城里来的专家胡折腾。现在，这位“胡折腾”的专家却让大家乐开了花。她就是牛春娥，中国农业科学院兰州畜牧与兽药研究所“细毛羊资源与育种团队”高级实验师。从2015年开始，她带领团队扎根农牧一线，“折腾”科学养羊这件事。

　　做衣服，传技术，牛老师养羊有一套

　　给绵羊穿的衣服，是由高密度聚乙烯材料制成的，成本低、穿脱方便。牛春娥说：“给绵羊穿上罩衣，相当于给羊毛增加了一个保护层，既保暖，又防刮，雨水和日光不能直接与羊毛接触，羊毛中的油汗损失减少，从而形成密闭性好、表面平整、坚实而紧密的被毛结构。”

　　2015年1月，牛春娥带着团队的研究成果——绵羊穿衣、机械剪毛、羊毛分级整理、四季营养调控、羊人工授精、羔羊精准育肥等专利技术来到养羊大县肃南。跟县乡技术干部一起，她每天穿梭在平均海拔2800米以上的牧区，进羊圈，讲技术，做示范。

　　起初许多牧民对她的技术不认可，不接受。大滩村村民顾自富说：“我们世代养羊也没见过给羊穿衣服的，从来没有给羊补喂饲料的习惯。用你的这些技术太麻烦，还需要投入，又不知道有没有效果。你还是回吧。”

　　牛春娥不死心，她知道老百姓的不信任和不接受是因为没有看到效果，她要让群众眼见为实。于是，她和团队同事利用大滩村10个贫困户养的2000只繁殖母羊做起了示范。免费提供绵羊罩衣、双胎疫苗、羔羊代乳料专利产品，给绵羊穿衣服、测毛长、量体重，一项项做给牧户看。半年后，当2000只羊脱掉“衣服”要剪毛的时候，牧民惊呆了，他们从没有见过如此干净整洁的被毛。

　　据团队测定，穿衣后，羊毛中的污染层从6.41厘米下降到1.31厘米，灰尘杂质含量从33.53%下降到12.28%，净毛率从48.71%提高到60.80%。不仅仅是干净，毛长还增加了1厘米多，产毛量更是提高了将近10%，2000只羊羊毛收入共提高了14.4万元，户均增收1.44万元。

　　当“红娘”，促联合，解决企业“卡脖子”难题

　　羊产业是甘肃省永昌县近年来重点发展产业。但是，全县的种草、饲料加工、肉羊屠宰加工、有机肥生产等产业各环节均处于碎片式生产状态，企业“卡脖子”技术难题找不到解决办法。

　　2017年，牛春娥来到永昌县。面对几近荒芜的养殖小区、贫困无助的百姓以及歇业停产、濒临倒闭的企业，牛春娥有了想法：在企业和技术团队之间牵线搭桥，她要做“红娘”。目的，就是搭建合作平台，用科技来解决问题。

　　她先是想方设法邀请育种、营养、防疫、羊肉加工及废弃物利用等技术团队实地考察和培训，然后与相关企业和合作社对接洽谈，达成技术支撑服务协议。最终，帮助了优质牧草栽培、肉羊高效杂交、人工授精、羔羊早期断奶直线育肥、羊肉分割及冰温保鲜及有机肥快速发酵等一批企业急需的卡脖子技术落地生根。

　　甘肃省庆阳市环县曾经是地处革命老区的全国深度贫困县。2019年7月，环县种植的23.7万亩饲用燕麦大面积发病，其中发病严重的面积约4万亩，如果不及时采取措施，后果会相当严重。得知消息后，牛春娥第一时间先后联系了中国农科院兰州牧药所、草原所、植保所等单位7个专家进行联合会诊、检测，制定解决方案和防控措施，县政府组织无人机飞防作业和人工地面喷施补救，仅用一周时间病情全面控制，减少农民经济损失2080万元。

　　牛春娥进羊圈、跑企业、找专家，人瘦了，晒黑了，但合作社活了，产业振兴了，老百姓也富了。

　　做直播，强培训，牧民群众广受益

　　牛春娥深知衣服破不一定就是穷，脑子里没墨才是贫困的根。在她看来，对广大农牧民的培训、教育，一直是大事。对文化程度相对较低的农牧户，她重点采用现场实操的方式，手把手地教。对文化程度较高的合作社负责人和企业技术人员，她便以理论和实践相结合的方式，培训新技术、新理念和新模式。牛春娥与团队成员先后培训农牧民1300余人次，编制发放培训教材1000余份。培养农村致富带头人10人，科技型企业家3人。

　　“牛老师，昨晚我家5只母羊产下了15只羔羊，大羊小羊都很好很健康，谢谢您啊!”“牛老师，这次我想用陶赛特公羊给羊配种，您看行吗?”牛春娥的电话成了肃南县、永昌县、环县养羊户的热线电话。但有些问题比较复杂，电话里说不清楚，她又有了新动作：在直播平台做主播。

　　新冠肺炎疫情爆发后，团队调整培训及技术指导方式，和环县畜牧兽医局一道，借助快手平台创建了“环县金羊120平台”，以单项技术小视频分享、疑难问题连麦指导、专家定期专题直播讲座等方式，对羊全产业链相关技术进行直播培训和指导。牛春娥在2020年共直播了102期，目前每周三晚上8点至9点半定时直播相关技术，平台受众达1.8万人以上。

　　李雪云是肃南县桦树林生态养殖农民专业合作社负责人，他办公室的柜子里摆放了各种荣誉证书。谈到这些年的经历时他说：“我以前只是一个放羊的，不懂技术、不会经营。自从农科院兰州牧药所的专家来到肃南，我不仅学到了畜牧养殖、电子商务等知识和技术，而且学到了很多新的经营理念。现在建成了小型肉品加工车间、创立了自己的品牌，开通了网上牧场，草原肥羔订单生产，产品供不应求。我已经有能力培训和带动更多的人了，这一切要感谢研究所和牛老师的培养。”

　　牛春娥所在的团队长期从事羊品种选育与产业化技术研究推广工作，新品种“高山美利奴羊”就是团队的代表作之一。在多方共同努力下，团队先后在肃南县、永昌县、环县建立基地11个，推广技术17项，推广产品8个，创建模式6个。5年来，牛春娥每年扎根基层200天以上，以科技为武器，以田间圈舍为主战场，为地方养羊事业忙碌着。

　　(作者单位：中国农业科学院兰州畜牧与兽药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