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振兴是党的十九大提出的一项重要战略,我们要做的是为乡村经济提供一扇可开可关的门,既能维持乡村经济内循环和对内循环经济进行管理,还能为外来人员提供服务和交易。
和现代经济不同,中国传统乡村是基于农民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乡村熟人社会的守望相助,家族传承和资源互补形成了封闭的乡村经济体系,对外产品和物资交流在乡村经济中占的比重很小,绝大部分乡村居民的生活需求都在本乡本土得到解决,并且实现了世世代代的可持续发展。
现代社会的经济,是依托商品的市场经济,是通过货币交换的经济体系。以这种经济形式考量传统乡村,传统乡村就几乎没有经济存在,但这是不符合事实的。中国传统乡村有着和今天市场经济完全不同的经济形式和运行模式,这种传统乡村的相对封闭性,我们称之为传统乡村的内循环经济体系。中国传统乡村内循环经济具有延时性、赠予性、季节性、多样性、非专业性、临时聚合性等特点,在小农经济自给自足的基础上满足乡村居民生活的一般需求,形成了共同抵御自然灾害的社会机制。
传统乡村内循环经济体系遭遇冲击
改革开放以来,以市场经济为主导的社会建设和工业化持续推进,货币制度和商业体制不断地向乡村延伸,乡镇企业蓬勃发展,大批农民工进城务工,打破了传统乡村原有的稳定社会形态,原来乡村的内循环经济体系被破坏了。
乡村内循环经济体系的破坏导致的结果是乡村空心化。原来守望相助的熟人社会互助机制被破坏,乡村部分家庭在遭遇疾病、上学、自然灾害、突发事件之后迅速贫困化,并且失去经济自立的能力,只能坐等政府救济,成为扶贫的对象。面对来势汹汹的市场,没有市场经济基础的乡村经济从原来的内部多样性向单一的农业生产发展,且无法掌握农副产品市场的议价权,使乡村的经济生产来源缺乏可持续发展的动力,农民无法在本乡本土靠单一的农耕劳动维系一家人的生计。
让乡村恢复传统的内循环经济体系,把乡村居民重新组织起来,依托青山绿水,依托各地的自然资源,开展多样性的经济活动,通过内循环带动外循环,可以激发乡村原来特有的经济活力。只有通过具备内循环经济体系的乡村集体去面对,乡村才能够拥有挺直腰板的底气,才能实现市场的公平交易和公平竞争。
要重构乡村内循环经济体系,就必须为乡村搭建一个能够阻挡市场经济冲击的“房子”,在“房子”内实现经济内循环,同时在“房子”前开门修路,构筑和现有商品市场对接的通道,形成乡村参与市场经济的外循环机制,才能实现乡村经济的可持续发展。装门修路的目的是在保持乡村内循环经济正常运转的同时还要和外循环经济体系进行交换。只有这样,乡村经济才是自立的和具有活力的。
传统乡村是一种生活场景,有生活就有需求有消费,是永远的刚需,是经济可持续的保证。生活是互利的,是情感和物质共存的,在共同生活中形成经济的内循环,在内循环的运行中既满足物质上的生活需求,还满足精神上的生活需求。生活场景是人类相互满足个体需求的场所。
现代社会的企业或者单位则应称之为工作场景,人们被组织在一起,为了完成指定项目、工程、任务,或者工作目标而分工合作。工作场景,是由政府或者个人(及小团体)通过组织开展满足社会和市场需求的群体活动。所有人在组织中必须服从组织的意志和目标,这是参与团体工作的前提条件。组织需要的是成员的专业技能和工作效率。
乡村经济要繁荣发展,必须还原乡村本来生活场景的性质。但这并不代表乡村必须回到几百年前去,现代科技,现代化的生活方式同样可以在乡村落地。乡村内循环经济体系的内容和形式在现代乡村会有变化,但内循环经济体系的性质,或者其本质并没有变。只有重构乡村内循环经济体系,乡村的经济活力和可持续特点才能被再次激发。
制度和技术创新为乡村打开通道
现代社会是商品社会,货币社会,传统乡村经济之所以不能和现代经济社会相容是因为它没有一个规范的商品和服务价值的评估体系,不能和现代经济社会的货币即时结算方式进行对接。传统乡村的村民之间永远有一笔算不清的账,是这笔算不清的账维系着村民之间的情感联系,是熟人社会之所以熟的根源,也是熟人之间相互信任的基础。牢记欠他人的物(情),在“还”与“欠”的循环中,熟人社会的情感联系越织越密,直至密不可分,成为一体。而现代社会是一个生人社会,每一件商品每一项服务都有价格,人们通过现金结算,即时实现收讫两清。
当生人进入熟人社会(乡村),他(她)依然希望采取生人社会的行为进行即时结算,所以我们在无法对乡村交易进行定性定量估值的情况下,最佳的办法是将所进行的交易记录下来,通过大数据平台用类似交易的价格作参考,进行定价和交易,或者先期将可能的服务过程和价格列出,供来人选择,在消费满意后完成付费。
这种记录交易过程和展示服务过程的工具,我们称之为可配置流程管理系统,可以建立在移动通信网和云平台上,通过智能手机APP随时随地进行客户和商家双方互动,在网上或者当面交易时使用,从而实现了生人在乡村熟人社会的消费体验。
乡村振兴是党的十九大提出的一项重要战略,我们要做的是为乡村经济提供一扇可开可关的门,既能维持乡村经济内循环和对内循环经济进行管理,还能为外来人员提供服务和交易。但单凭技术支持还是不够的,必须有一个属于乡村的公共管理机构,统一协调乡村的经济活动,并利用乡村公共资源提供基础设施的支撑,让乡村所有服务单位共享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通过一个公共管理平台对以前自然形成的乡村内循环经济形式进行规范化管理和提升,使它能够在服务品质上得到保证和持续提升,不断提高乡村作为整体在外循环市场上的竞争力。
乡村的青山绿水、公共场所、历史古迹、道路绿地等都归全体村民所共享,通过统一管理和整治,可以为乡村提供良好的公共生活环境,这是乡村内循环经济体系的基础。只有公共资源的共享,村民的心才会聚拢起来,自然形成利益一致的内循环机制。依托乡村公共资源,以一个统一的平台形成村民共同管理合作社,使乡村内循环经济体系将各家各户的小农服务单位联系在一起,村民的利益才会捆绑在一起,小农意识所具有的潜力才能真正地发挥出来,名义上的各家各户就像一棵树上的树枝,离不开共同的根,使乡村内循环经济充满持久的活力。
中国的大部分乡村,在现代化浪潮到来之前,都保持着传统乡村的内循环经济体系,这种体系已经被几千年中国乡村的历史证明是可持续发展的。中华大地养育了中华儿女,我们在研究了西方工业化制度和商品经济制度以后,以一种客观平视的方式,重新回望我们传统乡村所具有的经济模式,重新审视传统乡村所创造的灿烂文化和经济成就,不可能得出中国传统乡村一无是处,除了落后还是落后的结论,这是我们可以具有的最起码的文化自信。我们只有用更宏大的眼光,从历史和中西方文明融合的高度去认识中国传统乡村的经济体系,认识中国小农意识的文化地位,才能得到一个切实可行的乡村发展的方向和思路。通过技术和制度的创新,为传统乡村内循环经济体系提供机制保护,同时提供和外部现代市场经济的通道,是保护乡村内生经济活力,确保乡村经济自立,让乡村回归实心状态,实现现代乡村可持续发展的必由之路,是实现十九大提出的乡村振兴战略的有效途径。
(作者单位:苏静 中国人民大学哲学院;曹山明 中国文化管理协会新农村文化建设管理委员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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