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中办、国办《关于支持深度贫困地区脱贫攻坚的实施意见》和农业农村部《“三区三州”等深度贫困地区特色农业扶贫行动工作方案》的有关要求，2018年5月，调研组赴云南省怒江州开展科技扶贫，提供技术服务、规划指导和决策咨询。期间，调研组深入田间地头考察了草果、中蜂、中药材、果蔬等特色优势产业，走访建档立卡贫困户，对怒江州产业扶贫工作现场把脉问诊，提出意见建议，并进一步明确帮扶措施，建立长效沟通联系机制。

　　主要做法

　　不断加大产业扶贫力度。产业发展规划更细。怒江州针对农业“散、小、弱”的问题，成立了农业产业扶贫工作领导小组，加强对农业产业发展的领导，统筹推进农业产业扶贫工作。编制出台了系列产业扶贫方案，重点以建档立卡贫困户为对象，着力打造一批贫困人口参与度高、具有明显区域特性的农业扶贫产业，如草果、中药材、油料作物等。资金投入力度更大。2017年整合产业扶贫资金1.92亿元，因地制宜支持了草果、蔬菜、中药材、羊肚菌等特色种植和蛋鸡、中蜂、生猪等特色养殖，带动24216户贫困户参与到农业产业发展中。2018年拟整合产业扶贫资金11.05亿元，投入将大幅增长。政策扶持措施更准。推进产业发展直补扶贫，由产业扶贫资金和社会资本共同投入，采取企业+基地+专业合作社(村级集体经济)+种植户的方式，企业带合作社、合作社带大户、大户带建档立卡户，引导贫困户发展特色种养业实现脱贫增收。目前，草果、高黎贡山猪、中蜂分别补助0.05万元/亩、0.1万元/头、0.08万元/箱。调研走访的赤耐乃村，在产业扶贫政策扶持下，发展草果2800多亩、核桃1100多亩，大牲畜存栏960头(匹)、生猪存栏4867头、山羊存栏2500只。

　　不断加快农业结构调整。怒江州狠抓产业结构布局调整和优势主导产业培育。大力发展特色中药材，推动草果、云黄连、滇重楼等中药材规范化种植，做精优质药材。目前怒江州草果种植面积103万亩，占据全国半壁江山，既可作药材，又可作香料，用途广泛，去年每亩收益在4000元以上。大力发展特色果蔬，以特色野生蔬菜、热区果蔬、茶叶、小粒咖啡等为重点，加强高标准生产基地建设，构建具有怒江峡谷特色的生态农业。大力发展特色畜禽，推行规模化经营、标准化生产，做大山地牧业。近年来，怒江州大力发展特色畜禽养殖，走生态、高端产品路线，高黎贡山猪、土鸡、土鸭、土蜂蜜等传统特色产品走进大都市，深受欢迎，农户收益有保证。2017年，泸水市养殖了5万头高黎贡山猪和96.6万羽土鸡，黑山羊、独龙牛、野猪等40多万头(只)，中蜂1.4万群，产业结构进一步优化。全面调减玉米面积，25度以上陡坡耕地禁种玉米。

　　不断探索产业扶贫模式。怒江州积极引进涉农企业，从种苗种仔供应、技术指导、产业布局、产品收购、加工销售等各个环节全程参与产业开发，不断探索完善企业与农户的利益联结机制，有效带动了贫困户的脱贫增收。2017年，全州共有省级、州级龙头企业60家，通过带动农民生产和就业，带动农户达33677户，带动农户增收9613万元。2018年，全州拟重点引进培育15家龙头企业。泸水市与珠海市农控集团共同开展“壹家村11511合作养殖产业互助脱贫”与“公司+合作社+养殖小区+合作养殖户”融合的东西协作产业发展新模式，共用1个养殖单元，依托1名能人领头，带动5个建档立卡贫困户，共同饲养100头高黎贡山猪，确保每年户均增收10000元以上。目前，特色猪养殖售价高于普通猪种50%~70%，有效带动1030户建档立卡户增收。

　　面临问题

　　脱贫条件差。怒江州西邻缅甸，北靠西藏自治区，怒江纵贯全境，是一个典型的集“边疆、民族、直过(从原始社会直接过渡到社会主义社会)、贫困、高山峡谷和资源富集”为一体的民族自治州。首先，基础条件差。怒江州是全国唯一既不通飞机又不通铁路的地级州(市)。境内最高海拔5128米，最低海拔738米，环境恶劣，滑坡、泥石流灾害频繁。山多、山大、山陡，“看天一条缝，看地一条沟;出门靠溜索，种地像攀岩”是这里的真实写照。全州98%以上面积是高山峡谷，坡度在25度以上耕地占总耕地面积的51%，人地矛盾突出。其次，贫困面广程度深。全州4个县市均为深度贫困县，255个行政村中有249个贫困村、218个深度贫困村，有16.4万建档立卡贫困人口，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5800多元，贫困发生率高达38.14%，是全国平均水平的10倍以上。第三，致贫原因复杂。因病、因学、语言不通、因残和缺地、缺资金、缺技术、缺劳动力为全区贫困人口八大致贫原因，互相交织，复杂多样。全州少数民族人口49.5万人，占总人口的93.6%，且62%属“直过”人口，语言不通、思想不通问题突出。产业基础薄弱，以一产为主，二三产业开发大多刚起步或未起步。

　　家底不够准确。多地对怒江州现有资源禀赋、产业状况和产品销路、市场前景等把握不准。诸如在怒江州的3年产业扶贫方案中，提出了中蜂养殖30万箱的计划，调研组专家认为，“怒江整体资源适合发展中蜂养殖，然而目前全州蜜蜂饲养量没有准确调查数据，同时高黎贡山和碧罗雪山山高坡陡、地形复杂、小气候多样，蜜源植物丰富但相对分散，面积及泌蜜规律不够详尽，没有研究调查资料，30万箱养蜂计划是否合理还需要进一步研究分析。”全州103万亩草果、3500吨草果干果，是当地最有优势特色的产业之一，产品可用作香料、调味料、中药等，但是对于用于香料多少、调味料多少、中药材多少，是干果原料、颗粒、粉末还是提取物，主要销往哪些地区等问题研究得还不够透彻。

　　思路尚需进一步梳理聚焦。如主导产业不聚焦。怒江州现有主导产业主要集中在特色种养业，但优势没有做强，特色没有规模，种植结构大而全。产业链条不够长。目前推进的产业主要还停留于第一产业，“短平快”项目多，二三产业开发严重不足，尤其是适于贫困地区发展的农产品初加工、休闲农业和乡村旅游等谋划开发还很不够。产品销售考虑少。在扶贫攻坚的大背景下，大多数首先考虑的是种进去、产出来，对于未来产品销售普遍考虑较少。产业开发无品牌。截至目前当地还没有一个公共品牌，各类产品自成一体，品牌推广成本高、力度弱。

　　内生动力不足。部分群众“等靠要”。部分贫困户没有将党和政府的关怀化作改变贫困落后的动力，造成扶贫干部急、贫困户不急的现象，弱化了扶贫成效。部分主体能力弱。农民专业合作社、家庭农场等带动农民的经营主体少，且多数合作社运行困难，承担产业扶贫项目力不从心，难以满足精准脱贫的要求。农村致富带头人、生产能手、营销人才等农村能人少，对农村创业创新主动意愿不足，且缺乏创新意识、市场意识，眼界不宽、能力不够，难以有效带动当地村民。

　　专家体系不足。高级专家服务不多。对于草果、中药材、中蜂、特色经作等产业，全国高级专家很多，但大多集中于大城市、大产区，能够到怒江州指导产业发展的基本没有。基层专家力量不强。现有州、县市两级基层农技人员无论数量还是水平都难以满足特色农业发展需要，长期以来没有形成自己的基层专家队伍，影响特色农业技术的试验和推广普及。土专家利用不足。在长期的农业生产中，怒江州成长了一批种植养殖土专家或闻名乡里的农业能手，他们长期在一线积累了一批适用性强的技术方法，但在传帮带扶贫过程中，现有土专家还没有充分发挥作用。

　　政策建议

　　明晰产业发展思路。产业发展思路是产业扶贫的指导方向。转变目前产业发展中贪大求多、短平快的思路，摸清生态资源承载力，完善产业发展规划，把特色种植养殖与适度规模结合起来，进一步聚焦主导产业，突出特色做精品。生产与市场紧密挂钩，提前谋划市场问题，依靠市场做规模、做产业，搞好产销对接、产品推介，避免发生卖难滞销问题。短期做好种植养殖等第一产业及配套初加工发展，长期做好加工产业园区、休闲农业、乡村旅游、一二三产业融合等规划，引进加工流通、休闲旅游等涉农企业，不断培育领军企业、延伸产业链条，增加二三产业收益。对草果等已具发展基础、特色优势明显的产业，要尽快提出产业融合发展的思路，加快初加工、精深加工产品的开发推广，通过打造产业园区，逐步打造“中国香料之都”或“中国草果之都”。对耗水耗肥耗地的蔬菜产业和污染严重的生猪养殖产业发展，做好统一规划，蔬菜产业以自足为主，生猪养殖与环境承载能力相匹配，确保不造成生态污染。

　　提高群众能力信心。做好“扶智”工作，加强群众教育培训，抓好素质提升，发动少数民族群众学汉语、学生产技术、学就业技能，组织群众劳务输出，向二三产业转移就业。引导成立村级经济合作组织，培育一批覆盖贫困村、联农带农作用强的新型经营主体，支持各类经营主体参加各种交流对接培训活动，提升经营能力、技术水平，带动农民共同发展生产、致富增收。做好“扶志”工作，引导农民树立自强意识，克服“等靠要”思想，提高思想认识，转变思想观念，以积极的心态面对脱贫攻坚，主动依靠政策，提高自身技能发展产业，让贫困户从心理和行动上真正实现脱贫。向贫困户广泛宣传脱贫攻坚的典型事迹和脱贫致富经验做法，塑造能人脱贫典型案例，让贫困户看到希望，克服畏难情绪。针对每户的实际情况，因户施策，因人指导，为贫困户量身定做切合实际的帮扶措施，让贫困户得到实惠，树立脱贫奔小康的信心。

　　加快基础设施建设。怒江州历史欠账多，发展基础薄弱，脱贫攻坚任务艰巨，必须加快农村基础设施建设，改变山区无路、少路、路窄或路况较差的现状，地方政府充分利用各类资金、项目及金融等手段，通过规划引领，策划设计农村基础设施、农村基本公共服务、农村信息化、农村环境综合整治、美丽乡村建设等工程，重点加快道路、水电、网络等基础配套服务设施建设，改善农村生产生活基础条件。对于农业生产设施，按照适用为先的原则，加强项目倾斜，投入重点环节，加快贮藏、保鲜、烘干等急缺的初加工设施建设，加快休闲农业和乡村旅游服务设施建设，打造怒江州美丽乡村。

　　加大专家帮扶力度。产业扶贫，关键是人才扶贫、智力扶贫和科技扶贫，专家帮助摸清产业底数，谋划发展思路，提供决策咨询并给予技术指导，对精准扶贫有着难以替代的作用。根据怒江州特色产业发展和脱贫攻坚需要，进一步加大专家帮扶力度，组建草果、特色养殖、中蜂、特色经作、中药材、农产品加工等专家科技帮扶工作站，通过聘请专家和培养本土人才，对重点产业进行点对点、面对面的精准指导。依托专家工作站实施乡土人才培养计划，通过举办种植养殖、初加工、精深加工培训班，组织外来专家与本地研发人员开展联合攻关，不断加强对“土专家”实用技术和创业能力的培训，就地培育提升一批乡土专家队伍，培养造就一支懂技术、会经营、善管理的山地产业人才队伍，发挥能人的示范、引领和辐射作用，打造一支“永不离开的扶贫队”，从人才队伍上帮助贫困群众“拔穷根”，加快脱贫致富的步伐。

　　拓宽精准市场销路。怒江州政府牵头、经营主体为主、社会参与，共同打造区域公共品牌，优选不同产品进入公共品牌管理体系，加快推进特色农产品“三品一标”认证，公共品牌与产品品牌互为支撑、互为促进。组织专场产销对接活动，在农博会、中国农产品加工业投资贸易洽谈会等全国性农产品展销贸易、交流推介等活动中，加大对当地特色农产品、加工产品、休闲农业和乡村旅游精品的宣传推介力度。沟通联系特色农产品产销服务电商平台，引导特色产品和服务“上线入网”。组织实力强、信誉度高的农业企业到怒江州参观考察、对接合作、投资兴业;组织口碑好、规模大的旅游集团公司到怒江州参观考察、规划设计、开发建设一批休闲农业和乡村旅游项目;集中打造一批农旅特色线路，推进怒江州“后备箱经济”发展。

　　(作者单位：何斌 农业农村部农村社会事业促进司;才新义 农业农村部乡村产业发展司;张良 中国农业科学院农产品加工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