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记者面前的杨红卫,风尘仆仆,额头渗着细密晶莹的汗珠,神色显然还未平复。就在半小时前,他还在安抚一位情绪激动的农民。谦逊、朴实、沉稳、内敛,这位固始名人留给记者的第一印象即是如此。几天的接触和采访,记者深深感到,杨红卫“扬名固始”,并非徒有虚名。
调得妥纠纷 裁得定铁案
固始地处豫东南,是河南省第一人口大县、农业大县。“几十年来,固始的土地承包关系看似稳定,其实并不平静。”齐云龙从1989年即接触农经工作,对固始的农业农情可谓了然于胸。
据他介绍,固始自1981年开展土地一轮承包,之后基本没有调整过。上世纪80年代初至90年代中期,由于农业税费负担较重,许多农民纷纷弃耕撂荒,村里为了完成税费任务,就将这些撂荒地重新发包给其他村民,这就为土地承包关系的不稳定埋下了隐患。基于这种情况,固始于1995年就成立了承包合同仲裁机构,已在农经战线工作了10年的杨红卫被聘为首批仲裁员。
农民回乡要地,在固始不是个例,稍有不慎,就会成为不稳定因素。这种纠纷怎么处理?杨红卫坚持,能调解的绝不仲裁。“之所以注重调解,是因为各个乡村情况不同,不想邻里亲戚间伤和气,我们也知道调解既费时又费力,而仲裁大可一裁了之,但我们要对农民负责,不能逃避推卸责任。”杨红卫说。
邵海山是汪棚乡罗塘村村民,杨红卫的认真负责他说自己最清楚不过了。2010年春,邵海山与同村邵春昌因土地承包纠纷找到了杨红卫,杨红卫问明缘由后,并不主张仲裁,而是立刻到村里调查情况,结果两次都碰上下大雨。“我看到他头上出满了汗,鞋上沾满了泥,裤子也湿了半截,很感动,你说人家图啥,这是一心一意为我们着想啊!”
把每起仲裁案件断成推不翻的铁案,更让杨红卫知名度暴涨、百姓心服口服。
2013年春天,沙河铺乡桥东社区村民张玉安与陈德厚土地权属纠纷一案中,杨红卫任首席仲裁员。案子起因是,1996年张玉安将自己的2.34亩承包地交给陈德厚耕种,2009年两人因这块土地的归属产生纠纷,闹上了仲裁庭。根据法律政策及调查结果,杨红卫作出将纠纷土地还给张玉安的裁决。陈德厚不服,又先后诉至固始县人民法院、信阳市中级人民法院,最后,市中院作出终审,依然维持固始县农村土地承包仲裁委的裁决结果。
“纠纷到了非仲裁不可的地步,我们会依法立案仲裁。但一旦作出裁决,就得是能经得起各种考验、推不翻的铁案,否则,我们就辜负了农民的信任,仲裁的公信力就会遭到质疑。”杨红卫掷地有声地说。
20年来,杨红卫共调处纠纷289件,裁决案件98起。过硬的业务素质、良好的专业素养,让杨红卫积攒了不少人气,乡村干部遇到解不开的土地难题,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他。
经得住诱惑 受得了委屈
近年来,随着土地承包纠纷的不断增多,越来越多的纠纷当事人愈加重视土地调解仲裁的结果,甚至想通过各种手段干扰调解仲裁。尽管有时很为难、很无奈,但杨红卫仍“执拗”地坚守着自己的原则,“仲裁就是把利剑,只有对和错,没有中间可选择的余地,我只能按事实说话,根据法律办事,谁说情谁威胁都不管用。”
几年前,有对农民夫妻闹离婚,两人因为土地划分问题争执不下找到仲裁委,杨红卫送走他们后,在办公桌上发现多了一个信封,里面赫然装着一千元人民币。“我当时没有及时返还,”杨红卫“狡黠”地说,与农民打了多年交道,他太了解有些农民的心理了,“他觉得你收了钱就会好好给他办事,就好比去医院,医生要不收红包,病人就认为他不会好好治病”,所以为了让当事人“安心”,他并未声张,仍是“该咋办就咋办”,等纠纷调解结束后,他又把这个信封原封不动还给了送钱人。
“就以老杨这性格,这人品,别说给钱他不动心,就是以权势施压,他也没弯过腰。”齐云龙笑着说。
几年前,仲裁委接手了沙河铺乡一起土地纠纷案,案件起因同样是代耕问题产生的纠纷。纠纷刚一立案,杨红卫就接到领导请他吃饭的邀约,“说是吃饭,其实为了什么我很清楚,”杨红卫说,对方是领导,只能委婉拒绝。哪想到对方很是坚持,致使后来他看见来电就关机,“我不吃他的饭,不见他的面,就省去许多麻烦。”后来实在避不开了,杨红卫就搬出法律条款,跟对方解释,直至对方放弃这种想法。
除了金钱利诱、权势贿赂,杨红卫已经记不清收到多少电话短信威胁了。“总有一些人先是贿赂不成,就想通过恐吓逼我就范,这么多年都习惯了。”当着记者的面,他翻出手机中刚收到的几条威胁短信,轻笑道,“如果当了真,如了他们的愿,那我这仲裁员还干什么!”所以每每收到这种短信,他看后都是一删了之。
杨红卫几个同事告诉记者,就在几天前,杨红卫被几个农民堵在县土地流转中心大厅里指着鼻子骂,当时还有另外几个村民在一旁幸灾乐祸,几个同事义愤填膺地说:“他就这么忍着,还好言相劝,最后他还调解了那群人的纠纷。”对于同事的打抱不平,杨红卫摆摆手说:“农民心里有气,发泄发泄,我能理解,不能因为这些事就有情绪。”
能忍得了多大委屈,就能办得了多少事。跟杨红卫做了20多年老搭档的齐云龙,私下称其为“老黄牛”、“忍者”,“这些年他承受了多少,没人比我更清楚,可以说,固始农村社会稳定的背后,老杨得记一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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