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家乡广袤的土地上,我见过的最多的还是那成片成片的玉米地,当夏季刚刚来临的时候,我常常一个人沿着窄窄的乡村公路走向村庄的腹地,怀着一种虔诚的心情,去寻找梦中那一片片郁郁葱葱的玉米地,就像我寻找回家的路,那深深浅浅的玉米地,对我来说,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亲切。
春天,布谷鸟开始歌唱的时候,父亲就会早早地把土地深翻一遍,然后备足玉米种子,接着就把玉米播进地里。一场春雨过后,田野里便冒出许多嫩芽,这时玉米开始生长了。早期的玉米苗生长得很快,只要阳光和雨水充足,它每天都会拼命地生长。随着玉米苗的不断成长,地里的小草也开始与玉米苗一起旺长,这时候,人们便会拿起锄头,一遍又一遍地为玉米苗锄草、松土,短短的时间内,玉米苗便齐刷刷地长起来了。茂盛的玉米地,散落在村庄的周围,一片连着一片,把村庄包围在万绿丛中。乡村的风轻轻地吹过静静的玉米地时,漫山遍野都在舞蹈。玉米的生长连着村庄的梦想,连着庄稼人的憧憬。我的父老乡亲总是把最肥沃的土地种上玉米,然后精心呵护着,施肥、锄草、喷洒农药,就像伺候心爱的孩子,玉米地承载着乡亲们的厚望。
玉米自从明朝末年从南美洲的墨西哥传入中国,距今已有几百年的历史了,从传入中国那时起,玉米便开始大面积的在我国推广,它一直是我国北方的主要农作物,我们常说的五谷杂粮,玉米算是一个很大的种类了。因为喜欢高温生长,夏季正好是玉米疯长的季节,玉米地的青葱应该是在热烈的夏季才更能体现出它旺盛的生命力。
小时候,我和我们村庄的一群淘气鬼,常常在大人们的眼皮底下,偷偷摸摸地钻进玉米地,把刚刚抽穗的玉米缨子揪下来,用麻绳串起,系在头上、嘴上,而后学着日本鬼子的模样,大摇大摆地走在玉米地边,那种神气真的也就像小鬼子进村了,这时,大人们就会看着我们这群“小鬼子”发笑。
一场凉风过后,不知不觉间,秋天已经来临了,这时候,玉米棒开始饱满,一棵棵玉米秆上结满了大小不一的棒子,看着那些即将成熟的玉米棒,我们这些“小鬼子”又会偷偷地溜进玉米地,掰上几只黄澄澄的玉米棒,在路边点起一堆柴火,然后把玉米棒往火堆上一放,不大一会功夫,路旁便会发出一阵烤玉米的香味,我们这帮“小鬼子”们这才贪婪地大嚼起来,吃得满嘴黝黑,那香味至今还弥散在童年的记忆里。
有时候,我们这些淘气鬼也会钻进密不透风的玉米地,专门捕捉蛐蛐和蚱蜢。越是接近秋天,这些小昆虫就越多,玉米地里到处都是,不大一会儿功夫我们就抓到了很多,我们把捉到的蛐蛐和蚱蜢用长长的青草串起,把它们带回家或喂养小鸡,或自己解馋,碰到个头大一点的,我们就会把它单独放到一个大玻璃瓶里,天天喂它青辣椒,目的就是想让它天天鸣叫。
秋天来了,那些曾经郁郁葱葱的玉米也开始随着季节慢慢走向成熟,金黄的玉米棒从玉米秆上剥离下来,一车车运回村庄,这时候,每家每户的门口便堆满了玉米,有的挂在屋檐下,有的挂在了树上,这是村庄秋天里一道美丽的风景,整个村庄都弥漫着丰收的喜悦。村民们在这个繁忙的季节,被天天往家运回来的玉米和谷物喜悦了心情,他们忘记了劳累,忘记了愁苦,这个秋天的天空,被玉米成熟的气息染成金黄,大地被粗壮的玉米棒膨胀得像一个孕妇。阳光到达玉米地里,马上变成金色,这是金秋的时光,一寸光阴一寸金,谁会舍得在这个时候休息一下呢?村民们吃完饭,就泡在田野里,在玉米地收获着,我听到时间的钟声敲得很急,一晌一晃而过。村民们忘记了所有的烦恼,不会再喝酒、玩牌,更不会骂婆娘了,他们的心情被丰收的喜悦占满。
记得有一位诗人曾经赞美过北方的青纱帐和南方的甘蔗林,那时,我对北方的青纱帐充满了无限的好奇,总是觉得那是一片神秘的地方,青纱帐究竟是什么样子呢,我一直懵懵懂懂的。后来老师告诉我,北方的青纱帐其实就是那一片连着一片的玉米地和高粱地,我们这里到处都是青纱帐,玉米地就在我们的身边。这时,我才从青纱帐的梦里走出,原来我熟悉的玉米地和高粱地竟是诗人笔下那片莽莽苍苍的青纱帐。
玉米地,为村民们酿造了多少幸福和喜悦,那时没有麦子吃,我们经常吃的是玉米糊糊,还有玉米面馒头,一年四季也很难吃上几顿白面馍馍,生活虽然清苦,但心里却很满足。现在回忆起来,那些日子都是闪着金光的,是玉米的颜色,染黄了我童年的记忆。
又是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我站在家乡丰收的田野上,情不自禁地回忆起玉米地,回忆起我的金色童年,虽然那时没有什么玩具可玩,没有网络游戏可打,但是玉米地给我带来的欢乐和欣慰是今天的孩子们永远也无法想象得到的。一片神秘莫测的玉米地,一个气氛祥和的季节,一群忘乎所以的乡下孩子,这些片段的往事,让我的生命充满了幻想,充满了甜蜜。
就像我所经历过的所有美好日子,玉米地将永存在我的记忆里,它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遗忘,因为梦想还在,因为那片养育我的玉米地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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