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我自己都多少感到有些意外,当我看到并走近这一大片被阳光滋润得纷纷露出了金黄颜色的小麦时,竟然有一种看到并正在走近久别亲人般格外亲切的感觉。于是乎禁不住加快了脚步,迅速上前摘了一个饱满的穗头,轻轻放在手心揉搓,并吹走麦芒,然后迫不及待地把麦粒放进口中细细嚼了起来,顿时满嘴便充满了新麦的芬芳。久违了,小麦!此时,我分明听到了自己发自内心深处的一声问候。
来北京很长时间没有出门了,今天有幸和朋友一道到郊区乡下来游玩,没想到看到这一片小麦后,才发现自己的心原来跟小麦还是那么亲近。也难怪,作为一个地地道道山沟沟里的农家子弟,我是看着小麦播种青苗拔节吐穗黄熟、并且吃着由麦子磨成面粉做成的各种食物长大的,对小麦的感情就好像对生我养我的父母的感情一样自然真挚而不容置疑。
返回驻地后,我立即将今天看到小麦后的感受用电话告之了我那正在南方某都市工作的妻子,出乎意料,她对我的这种“触麦生情”竟没有太多的理解之心,也就更谈不上有什么共鸣之情了。在电话中我没有责怪她,她是在远离乡村的都市里喝牛奶吃面包上幼稚园走大马路长大的,能够知道面包是麦子磨成面粉做成的,不认为面包是树上结出来的果实就不错了,要她有我这样的小麦情结自然是天方夜谭不太现实。她在电话中说:“我还不知道小麦到底长得怎样呢,我们这里的乡下只种水稻而不种小麦。你曾答应过我要请我去看北方的麦浪的,怎么今天还不发邀请呀?”每天吃着由面粉做的各种美味的面包糕点,竟然不知道小麦是什么样的庄稼,不能不说是一个现代都市人的遗憾!
清楚记得妻子也曾对小麦感过“兴趣”,那还是前年我们在恋爱中的时候,我休假回家去看望她,她请我在一座高楼的旋转餐厅吃饭,边吃边谈中赶巧说到了小麦。也许是当时环境不错心情也不错的原因,她听到小麦两字后眼睛顿时闪烁出一束小孩般好奇的光亮,于是便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地关注起小麦来:小麦长得好看吗?它有多高?你家乡下种小麦吗?麦穗是不是和稻穗一样?熟了的麦子是什么样的?麦子不磨成面粉也能吃吗⋯⋯一连串有些让人好笑但又不能笑的问题从她那言语伶俐的小嘴里蹦了出来。我调动了脑子里的所有词汇外加手的比画,想尽量将她提的问题形象地回答,可能是表达水平有限的缘故,抑或是问题太简单反而不好回答的原因,当时的她对我的各种描述不是完全的满意,最后还说你说了半天麦子到底是什么样我脑子里还是模模糊糊的,无奈之下只好许愿,在适当的时候有机会一定约请她专门去看一趟北方的风景——那一望无际的麦浪,让她好好感受一下这可以称之为伟大的庄稼。
她还记得要我请她去看麦浪,这让我很高兴,毕竟风过麦田麦浪滚滚并不是那节假日让人趋之若鹜摩肩接踵的风景名胜。其实我也并没有忘记自己许下的诺言,只是因为我与她彼此都有工作走不开,再说两个人一南一北又相隔得太远,要抽时间立即相约同行去看一次麦浪实在是还有些困难。去年夏初我曾有幸去郑州办事,那时中原大地正是风涌麦浪绿色澎湃的时节,很想叫她北上我们到郑州会合,一起去感受一番小麦青春的绿色洋溢,无奈她工作实在放不下而只好作罢。遗憾,只好等下一个机会。
如果说绿色的麦浪是小麦青春的形象,那么金黄的麦浪一定是小麦成熟的身影。今年的小麦转眼就要熟了,我为什么不把错过了一个机会的她请来,好好欣赏一下小麦成熟的身影与魅力呢?对,我这就向她发出邀请。我相信,到时候站在这片一望无际的滚滚麦浪前,她肯定会情不自禁地记起——前不久我特意送她的那本青年散文家苇岸写的《大地上的事情》中关于麦子的精彩一段:“麦子是土地上最优美、最典雅、最令人动情的庄稼。麦田整整齐齐摆在辽阔的大地上,仿佛一块块耀眼的黄金。麦田是五月最宝贵的财富,大地蓄积的精华。风吹麦田,麦田摇荡,麦浪把幸福送到外面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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