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画京郊,美丽乡村。自2006年寻找“北京最美的乡村”评选活动启动,一时间,京郊大地上掀起了“美丽乡村”新浪潮,恰似一幅幅风格迥异、精美绝伦的画作令人流连,更像是一串串晶莹剔透的珍珠将城市和乡村紧紧连接到一起,山水隐村落,村落连山水,“城在园中,村在景中,人在画中”的美景在广袤的农村大地次第涌现。
变化时时刻刻,惠民点点滴滴。寻找“北京最美的乡村”评选活动成功创新实践,归结到一点,就是探索了一条村庄环境整治、产业融合发展、农民勤劳致富和集体经济发展相互依存、相互促进的内涵式发展之路。随着怀柔区北沟、平谷区挂甲峪、密云区司马台等“最美乡村”的涌现,这些掩映在青山绿水间的山村,一跃成为带动地方发展的活力阵地。
而怀柔农民更是“玩”起了“洋”文化,不论是产业发展,还是文娱生活,都“洋”气十足⋯⋯这些变化,统统可用一“洋”以蔽之。引进洋文化,玩起洋文化,文化在“富裕”农民精神生活的同时,又富裕着农民的物质生活,更让“最美的乡村” 由内而外透着一股国际范儿。
乡村旅游“洋”起来
慕田峪长城脚下,有个“国际文化村”——慕田峪村。站在长城上往下望,绿树丛中,慕田峪村若隐若现。
作为“北京最美的乡村”,慕田峪是京郊最早发展乡村旅游的村庄之一。在慕田峪村村口,有一座洁白的“世界共欢乐”雕塑,四个相互拥抱的纯白色人形,寓意友谊与相聚。村口还有一个“国旗悬挂区”,10几个国家的国旗迎风飘扬,仿佛看见了各国友人的盈盈笑脸。依托“国际村”的名号,这里的村民开办的农家乐,更是京郊别无分店的“洋”民俗所在。
最早来到这里的外国“村民”,是美国人萨洋和他的中国妻子唐亮。18年前,萨洋对慕田峪村的美景一见钟情,从此,夫妻俩在村里租房住下。后来,夫妻俩又租下了村里废弃的小学,将其改造成一所充满艺术气息的西餐厅,取校园谐音为名——“小园”。与此同时,他们又在旁边的北沟村租下一处废弃的瓦厂,改造成乡村酒店。很快,“小园”、“瓦厂”声名鹊起,被国内外游客追捧。
受其影响,慕田峪村里的民俗户也纷纷效仿改造房屋。有的搭起芬兰小木屋,有的安上大落地窗,有的搞起意大利风情玻璃制品店,在院中竖起现代雕塑与古老长城遥相呼应,屋内加入欧式壁炉、吊灯、油画⋯⋯这样一来,原本破旧的老屋摇身一变,成了洋气十足的异域民俗院。
产业是美丽乡村建设的基础。具有较高产出效率的产业,才能真正成为农村发展的支撑。“现在来我家的外国游客越来越多,几乎占到了接待量的一半儿,成沓儿的Money手拿把攥。” 为吸引更多国际“驴友”,慕田峪村民俗户李海民全新改造了自家小院,从设计到装潢处处体现质朴、原野、简约的国际乡村游审美情趣。
“我家的民俗院不仅装修设计‘洋味十足’,更有供游客品酒喝茶的酒吧!”每每说到这里,李海民都非常自豪,因为他真的第一个吃螃蟹,在自家的民俗院里开起了酒吧。虽然叫作酒吧,但绝不局限于此。小酒吧的设计理念旨在与四周的优美自然环境交相辉映,营造舒适休闲氛围,由此大多数客房均可欣赏到慕田峪长城的雄伟绝美景观,其中每个小桌子旁都有私人阳台,宾客们即使身处室内也能充分感受到自然气息。
李海民的小酒吧原是个老豆腐坊,一栋独立矗立于田野间的院落,推开铁门,院中樟树枝繁叶茂。房子内部是木质结构,穿堂而过,跳入眼帘的老豆腐坊的木榨、手织的靛蓝土布做的桌布、以前老乡杀猪用的案板、从旧货市场淘来的台灯,这些设计使其改头换面。在这里,你不仅可以品尝到地道的、来自世界各地的咖啡,还可以读书、听音乐、住宿、聚会,或者仅仅是发呆而已。满满当当的几个大书架上的外文书籍,也可以满足不少外国游客想要坐下来读书的需求。
改变的不仅仅是环境,“洋”文化正在生发更大潜能。在经营和管理模式上,本土民俗户也纷纷向国际标准看齐。菜单中英文对照、饭菜既有农家饭,也有汉堡包、酒水,除了牛栏山二锅头,还有法国特酿等洋酒⋯⋯
“有时家里来了叽里呱啦说外语的洋客人,我就会把培训学来的西餐露儿上两手,什么鸡肉汉堡、意大利时蔬面、咖喱牛肉饭,一准儿让客人满意。”院主人刘大姐骄傲地说。
特意带着儿子前来李海民民俗院游玩的刘志民说:“去过京郊不少地方,这里比起千篇一律的农家院更吸引人。” 如今,民俗户房前屋后堆放的麦秸秆、柴禾等杂物都不见了,大家纷纷在自家门口建公园、植绿地、栽花草,打造独具怀柔特色的国际乡村酒店。现在,慕田峪村内一公里公路可视范围均布满了大片大片的花园和绿地,随处可见栖息玩耍的游客。
“过去村民见面打招呼,张嘴就‘哎’、‘嗨’、‘嘿’的,人家外国人见了我们一水儿的‘你好’。受他们影响,现在村民见面也说‘你好’了!”村民魏立华颇为自豪地说,这几年自己不仅不出家门实现了就业,还学到很多西式礼仪知识,英语水平也是噌噌地提高,现在已能娴熟的和外国人对话了,而且辅导儿子英语课一点儿不在话下。
文娱生活“洋”起来
谁说西洋乐只是外国人的演奏专利。
如今,赶时髦的怀柔区杨宋镇花园村也玩起了洋事儿——白天务农忙致富,晚上鼓捣乐器吹拉弹唱“富”精神。
每天晚上,杨宋镇花园村文化活动中心鼓乐阵阵,一群村民有模有样地摆弄起时尚前卫的西洋乐器,用手中的萨克斯、长号、小号和西洋鼓等器乐“吹打”幸福新生活。农民乐队成立已有近十年,乐队演出阵容不断扩大,从最初爱好吹拉弹唱的几个人发展到现在固有成员65人。为提高演奏质量,乐队专门邀请北京市群艺馆、区文化馆的老师长期培训队员,队员都获得了培训合格证书。
“农民摆弄西洋乐器,在杨宋镇花园村等‘北京最美的乡村’中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像花园村这样的农民乐队全区已有10余支,成员已发展到200多人。”怀柔区农委负责人介绍,现在这些农民都能熟练的演奏十几支曲子,《喀秋莎》、《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等二三十首乐曲演奏的范儿颇有国际水准。
“白天干农活比较辛苦,晚上排练实际是一种放松。”杨宋镇花园村农民自费购买了架子鼓、电钢琴、电吉他、电贝斯、扬琴等乐器,并组成民乐和电声乐两组乐队 ,成员全部来自该村农民。他们平时忙地里的活或在工厂里上班,下班后就聚在一起练习。乐队负责人张彩英介绍说,“正因为有了乐队的调剂,村民们感觉生活更有滋味了。”
“给大家露一手儿!”说着,这些农民管乐队队员来到舞台中央,开始表演。只见鼓手杨晓云两臂开张,上下起伏,鼓槌一会儿轻抚鼓面,一会儿重击鼓身;而长号手、小号手们,头微微高扬,手指在号的按键上飞速地跳跃着。
“以前,我们农闲时大部分都在打麻将、玩扑克,现在不一样了,咱农民西洋乐队成立后,我就学会打架子鼓了,觉得生活过的特别丰富。”谈起乐队组建以来的变化,一位队员脱口而出,“现在生活宽裕了,唱唱歌、跳跳舞,早就不是咱农民的新时尚了。不信,到俺们村管乐队看一看,60多岁的老大爷演奏起西洋乐器,那劲头儿就像20多岁的小伙儿哩!”
自打玩起西洋乐器,如今的花园村农民管乐队成员于尚忠可成了远近闻名的“农民明星”,“出场费”快赶上专业演员了。于尚忠介绍说,像他们这样有“名气”的农民乐队已经开始闯市场了,不仅出席开业庆典演出多,而且还经常接到河北、天津等周边省市演出邀请,有些文艺能人还渐渐成了“职业演员”。
可以说,“洋”起来的文娱生活,也为农民打开了与世界文化亲密接触的一扇窗。
生活环境“洋”起来
每天一大早,怀柔区汤河口镇东帽湾村大街上,一辆垃圾清运车像往常一样驶过来,村民彭书明提着一天积攒的两袋垃圾正出门。“自从村里将垃圾清运外包给一家公司,这辆垃圾车就没有停转过。现在,村里的人都养成了生活垃圾‘进箱’的好习惯,环境好了,大伙儿的自觉性也高了。”
过去,村头沟边,随处可见附近村民倾倒的生活垃圾。现在,村里大街小巷、沟沟岔岔哪儿都干净儿的,几乎连个塑料袋都瞧不见。
溪水潺潺,野鱼畅游,河岸葱翠,随处可见窗明几净的农家小院⋯⋯徜徉在怀柔区琉璃庙镇八宝堂村,白墙黛瓦、碧水荡漾,绿树浓荫、鸟语花香。
在这里,不仅仅是游客,八宝堂村的村民也都有同样感受:“以前村里鸡鸭乱跑,垃圾乱丢,村里脏得不像样,现在走到哪里都干干净净的,看着都舒服。”干净整洁的村庄环境,是美丽乡村最基本的修饰。
城乡环卫一体化使农村地区“脏乱差”的局面迎来转机。琉璃庙镇八宝堂村村干部宿国强介绍,为打造好“北京最美的乡村”这块金字招牌,村里定期集中时间、人力和机械开展生活垃圾清理。与此同时,探索实行政府购买服务、垃圾清运市场化的运作方式,与城区一家有资质的公司签订了服务协议:公司承包村里每日的垃圾收集与清运。
“这样一来,就形成了‘政府出资、市场运作、全民监管’的模式,村民是直接监督人,清运不到位的地方,既能向公司提意见,也能向村委会反映。公司自己也有一套考核机制,市场化下的服务更加专业。”村干部宿国强说。
按照协议,公司的两辆环卫车每日进村集中清理生活垃圾,确保“日产日清”,垃圾处理全覆盖。一年下来,垃圾处理高效化的作用开始显现:各村都形成了定点收集、定时清运的垃圾处理模式,刮风下雨时村庄内垃圾四散的现象一去不复返。“实现城乡环卫一体化,关键还是实现垃圾处理上的城乡公共服务均等化,市场化运作是最为直接的途径。下一步,我们将继续提高监管力度,培养村民的垃圾分类意识,推动农村环境彻底改善。”宿国强说。
美丽的田园风光和洁净的村庄环境,也让越来越多的城里人向往。“这里的新农村简直不像农村,村道整洁,环境优美,整个村子干净的连一个碎纸屑都找不到⋯⋯”游走在琉璃庙镇八宝堂村街步道上,游客张爽赞叹不已,连连竖起大拇指。
人改变环境,环境也改变人。在京郊新农村,一个环境更加整洁的农村,正创造一个对环境友善的新型农民群体。不仅如此,城乡环卫一体化建设以来,东帽湾、八宝堂等诸多“北京最美的乡村”还先后对各村进行了环境整治,配备了保洁员、垃圾箱、垃圾池,卫生清扫实现常态化。
谋生职业“洋”起来
置景师。
闻听这一时尚雅号,似乎只有在美国、意大利等外国才有。很难有人相信在京郊也有。但事实上,守着中影基地,越来越多怀柔当地的农民频繁“触电”。如今,他们又学起了影视艺术工程,踏着国际脚步“玩”起了影视置景。
在怀柔区杨宋镇花园村、琉璃庙镇双文铺村等“最美的乡村”,就有这样一批整天跟着影视剧组全国飞来飞去的农民,他们的主要工作是为拍摄剧集搭建和布置各种场景,被时尚地称之为“农民置景师”。
“我做梦也想不到,8年后能干上影视置景这一行儿,居然跟艺术沾上了边儿。”看过人艺60周年庆生大戏《甲子园》的观众一定有印象,剧中有座充满故事感的空间——“甲子园”敬老院,但谁也不会想到这样的舞台布景居然是怀柔区杨宋镇花园村庄稼汉陈楠和孙麟君的杰作。这可是他们平生第一次和艺术有了交集,也因此成为涉入娱乐圈的一名“置景师”。
22岁当兵复员后,陈楠回村来到附近的一家家具公司上班,专做沙发。此后,娶妻,生子,买车,翻盖新房⋯⋯小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但这份工作始终感觉不可心。去年2月,杨宋镇政府和国家中影数字制作基地合办了艺术工程(影视置景)免费专业技术培训,他立马报了名,并学业有成。
毕业之后,他和孙麟君以及其他几个技术不错的学员,就被位于杨宋镇的北京人艺艺术创作中心选中,进入《甲子园》置景组开始实习。
“我从没到过市里的剧院,没想到这么典雅。”陈楠说,接触影视舞台置景后,眼界一下子打开了,尤其看到人艺艺术家们排练、看见了舞台梦幻般的变身过程,这一切,似乎都在宣告一种新生活的到来。
为了能让更多当地农民吃上“影视饭”,杨宋镇花园村开展“农民影视艺术工程”富农项目,与中影基地联合开办“农民影视置景”学习培训班。这项培训可不是只讲讲表面文章,教学和考核极其严格,当初102人报名,经过4个多月的紧张学习和考核,最终坚持学下来而且拿到置景师证书的只有46人,成为国家中影数字制作基地的首批农民置景师。
浮雕——吉祥如意、圆雕——学员自雕像、建筑模型——四合院、素描——实物写生、国画——锦绣春光⋯⋯看着这些出自农民之手的置景艺术作品,就连中影的专业道具置景师都连连发出啧啧的赞叹声,“太了不起了,这些创意和做工太有‘艺术范儿’了,跟专业的置景师不相上下!”
不光是影视置景赚钱,舞台置景也有生意可做。人艺舞美处处长郭斌仔细看了学员的作品,逐一点评后当场表态,邀请部分学员进入《甲子园》、《全家福》等多部人艺大戏负责布景。郭斌说,他还想邀请这批农民置景师去人艺参观、看戏,让他们切身感受舞台的魅力。这种合作,无论对人艺还是对农家汉,都是一次新鲜体验。
“光我们村就有17个学员通过了培训考核。以后,有影视剧组来租影棚,我就得跟他们谈,场租可以打折,但必须用我的置景队伍。”村党支部书记胡广军信心满满,“经过专业技术培训,农民们有了进入影视业的‘金钥匙’。”目前,这些农民置景师已先后参与10多部中外影视剧的置景工作,作品涉及雕像、四合院、大树等,开启了农民涉足影视圈儿和京郊“最美的乡村”新农民谋职“洋”营生的新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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